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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洛基紧盯着索尔，“无论我是不是你弟弟，我想你也该看出来了，我根本不算什么好人，为什么不直接放弃我算了？”
“我试过，洛基。”索尔的语调异常平静，“我曾经也一度以为我的弟弟是个无可救药的坏蛋，所以想要放弃他，不再保护他。我也一度以为自己成功了……但事实上，我错得离谱。”
索尔回想起在阿斯加德地牢中与洛基相见的那一幕。面对侵略了地球又间接害死弗丽嘉的邪神，他用最冷淡的态度说出了最刺痛人心的话语。他看出那时洛基玩世不恭的笑容下隐藏的哀伤和绝望，但他克制住了自己。他本以为他和洛基之间会永远这样互相怨恨下去，直到黑暗魔兵刺穿洛基胸口的那一剑仿佛也刺穿了索尔的灵魂。
后来在萨卡星，他又尝试了一次，因为洛基伪造了自己的死亡，驱逐了奥丁，释放了海拉。索尔以为所有的这一切足以让自己对洛基寒心。而事实却是，当洛基如同救世主般降临在阿斯加德、选择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索尔根本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狂喜。那种感觉甚至胜过了当年他在继位大典上对于荣耀的向往。
在无限战争中，洛基落入灭霸手中。索尔一度以为弟弟为了自保而又背叛了自己，却没想到他最后竟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洛基被灭霸击中时的浑身伤痕和自我牺牲前的那惨然一笑成了索尔挥之不去的梦魇。半年失魂落魄的生活让索尔义无反顾地决定来到未知世界，寻找洛基的行踪。
他认命了。他根本不可能真的放弃这个小骗子，永远都不可能。
索尔答应了要给洛基时间，所以没有对他说出这些往事，只留下一句“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就离开了洛基的屋子。
他给洛基抹上的药膏已经起了作用，此刻洛基的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但他没有精力去管那个。
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宣称是自己哥哥并执意要保护自己的男人，一向鬼点子极多的洛基竟意外地束手无策。他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也不喜欢被当成弱者看待，但他又不由自主地对索尔感到好奇——他说要保护自己，怎么保护？
洛基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第二天一早，洛基正打算出门，却恰好从窗户看到了不远处树荫下的索尔，后者正抱着双臂，警戒地巡视着周围，还时不时朝洛基所住的大楼看去，似乎是在提防着什么可疑人物靠近一般。
这办法真是蠢爆了！洛基腹诽了一句。他下了楼，装作没看见索尔的样子，朝另一边走去。而按照约定，索尔也没有凑上来打招呼，只是默默注视着洛基进入大道，确保他不会被人找麻烦。
晚上洛基回到家时，他看到索尔又站在那里，直到自己的房间亮起灯他才转身离去。
一连六天都是如此。索尔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洛基的隐形保镖。
“玫瑰园”距离洛基的住所不算近，若仅凭步行的话得走一个半小时以上。洛基知道索尔身上没有钱，也就是说，索尔应该是天没亮就出发，晚上又得走很久才能回去，那会儿收容所里只剩下些残羹冷炙了。
“那个傻瓜，谁让他这么做了？！”洛基皱眉看着在下雨的天气里依然没有挪动半步的索尔。
明明得不到任何承诺，这样一味地付出有什么意义？他嘲讽地想着，却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起着变化。
然而到了第七天晚上，索尔却没有出现。
洛基在窗户边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视线所及之处都没有索尔的身影。
莫非那家伙出什么事了？或是淋了雨病倒了？——不，看他的体格不太可能，那家伙的肱二头肌快比自己的头都大了。
那么，他也许只是厌倦了这个兄弟游戏。牺牲自己的睡眠和饮食质量、不求回报地守护某个人本就荒唐。所谓的保护也许只是一时兴起，而这份兴致终于被连日的疲惫和无聊消磨光了。
也许他不会再来了。
洛基想到此处，情不自禁地捶了一下墙。
等等，自己这是在生什么气？摆脱了那个大麻烦，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何况，自己根本没承认过是他弟弟，也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甚至还陷害他，人家凭什么要对自己死心塌地？
洛基泄气地拉上了窗帘，转头看了一眼时钟。
今天是行动的日子，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去猜测那个傻大个的去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本来他可能还得想点办法避过索尔的视线偷偷溜出去，现在倒是省心了。
洛基咬牙命令自己忘掉内心的不快，开始换衣服。
索尔当然没有对保护洛基这件事感到厌倦。事实上，他这几天过得还异常充实。
每天早上确保洛基安全后，他就继续调查宝石碎片的事，几天下来收获了不少情报，而其中最让他在意的一条线索，就是那个经常萦绕在他耳边的名字——乔治·帕金斯。
据说他原来是本地黑帮——“黑金”的一个二级头目。但这三年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招揽了大量强悍的手下，在吞并地盘的争斗中屡战屡胜，最近终于坐上了帮派的头把交椅。
而他发家的时间跟洛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恰好一致。索尔不敢断言这一定与无限宝石有关，但作为目前唯一一条比较有价值的线索，他还是打算深入调查一下。更何况，那三个袭击了洛基的男人也是帕金斯的手下，光凭这点也足以让他好好探探这个帕金斯的底细。
只是他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在索尔暗中保护洛基的第七天傍晚，他意外看到了那三个男人。
他们正坐在一家露天的墨西哥卷饼店里，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并没有发现索尔。
为了听清他们的谈话，索尔从边上悄悄走了进去，坐在旁边一桌。两桌之间恰好有几棵棕榈树挡着，可以让索尔听见对话的同时不被发现。
“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吗？”一个服务生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呃……”索尔当然不能说自己身上没有钱，那样一定会被当场赶出去，“我……我在等人。”
“好的，那我给您倒杯水吧。”服务生会心一笑。
“谢谢。”
将服务生打发走后，索尔才终于可以放心听到后面的谈话。他靠上椅背，尽力让自己听清楚一点。
“听说你女朋友跟你分手了？”
“别提了，我还以为她跟便利店那小子有一腿，结果她说只是不喜欢我加入‘黑金’，而且听说我们揍了那小子后，她把便利店的工作也辞了，说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那现在呢？”
“回加州老家去了，真是个蠢女人，根本不明白‘黑金’有多前途无量。”
“这么说来，那个黑发小子岂不是白挨揍了？”
“呵，看那小子就不顺眼，改天还想再揍他一顿呢！反正是个弱鸡！”
“哈哈哈哈。”同行的两人笑出了声。
这些混蛋！
索尔差点要把眼前的水杯捏爆。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听下去。
“别忘了，那小子身边还有个保镖呢。”
“哦，那家伙确实棘手。他会是‘精英’吗？”
“不可能，那一片的成员我都认识，从没见过那样的家伙。”
“这么说来，只要等我们成了‘精英’，那家伙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像布鲁克林的那些家伙一样？他们也就是比普通人强壮些而已吧？”
“布鲁克林那些只能算是残次品，真正的‘精英’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说话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你没见过他们，那些人简直就和怪物一样。”
“像怪物又有什么不好，到时候人人都会怕我们。”
“继续幻想吧小子，反正今晚你也只是个看大门的。”
这几人似乎终于是说到了重点，索尔不由竖起了耳朵。
“今晚帕金斯先生会来吗？”
“不，来的是怀特，帕金斯的心腹。不过既然地点选在‘皇冠酒店’，应该是见很重要的人。”
“你们说会是什么人？”
“这可不关你的事，小子，把自己的活干好就行了，其它事情少问。”
“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三人陆续离开了座位向外走去。索尔在椅子上稍微等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
从刚才的谈话来看，他们应该是要去那个叫什么“皇冠酒店”的地方，今晚帕金斯的人会在那里跟什么人碰面。索尔认为这是一个调查“黑金”的好机会。如果能见到那些人口中所说的“精英”的话，也许可以印证自己的一些猜测。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今晚没有时间去洛基那儿了。不过，反正那几个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洛基今晚应该是安全的。
索尔这么想着，继续和前面的几人保持着距离，确保他们不会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实在是不擅长这类跟踪隐藏的活，一路上既要跟着他们，又要避免被他们发现，几乎全程都紧绷着神经。等他好不容易跟到了“皇冠酒店”，那感觉简直比当年在华纳海姆战斗过后还累。
索尔站在街对面墙角的阴影处进行观察。他的眼前是一幢外形宏伟的灰色砖石建筑，从入口处的玻璃大门依稀可以看到里面豪华的内饰。
门口和阶梯处站着几个黑衣人，街上还有不少穿着便服、表情严肃的人在晃荡，应该都是“黑金”的成员。
一辆豪华轿车从东侧的转角处驶来，缓缓停在酒店门口。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白色西装、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索尔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但从迎接他的黑衣人恭敬的神情来看，他应该就是那个叫怀特的帮派高管，而他身后跟着两个体型健硕的男人，几乎跟索尔不相上下。
索尔之前跟踪的那三个人被派到了东边的街角处巡逻，暂时看不到索尔所站的地方，但如果靠近门口就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看来正面闯入是行不通的。
正当他琢磨着该怎么进入酒店时，另一侧街道忽然出现的一道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身穿深色外套，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把帽檐压得很低，索尔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所站的那侧街道并没有通往酒店的入口，因此没有什么守卫。他和索尔一样，也躲在暗处，观察着“黑金”成员们的一举一动。
索尔心中生疑，迅速找了个掩体，以确保不会被对方发现。
那人在暗处观察了大约十分钟，确认了“黑金”成员的行动轨迹，然后转过身，朝街道深处走去。
只见他在一个下水道入口处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型撬棍，将入口打开，然后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此人一连串可疑的举动让索尔大感好奇。这人是谁？他要干什么？会和今晚的会面有关吗？他在下水道里又能做什么？
阿斯加德没有下水道这种东西，但索尔听托尼说过，纽约的下水道四通八达，几乎可以达到城市的任何地方。虽然这里是平行世界，但从这几日的见闻来看，应该也差不多。
那么，莫非这人是想从下水道潜入？
索尔打算跟过去看看。
他避过街上巡逻的帮派成员的视线，悄悄接近了那个下水道口。由于刚才被人打开过，所以现在并没有完全盖上，索尔毫不费力地就移开了盖子，然后找到梯子爬下。
下水道里有灯光，视线倒是不成问题。但刚才的那人已经不知去向。索尔慢慢摸索着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在那里，他果然看到了一个通往上层的入口，应该是连接到酒店的地下室。而此刻，入口处的门正虚掩着。
看来那个神秘人果然往这里来了。
索尔屏住呼吸，悄悄推开门朝里面看。眼前只有一些破烂的金属架子和建筑垃圾，横七竖八地堆在房间里，空气中还有些霉味，看上去竟是个被废弃的空间。
由于被挡住了视线，索尔看不清此处的全貌。他侧身潜入房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慢慢往深处走去。
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绕过金属架子的时候，一根铁棍忽然从转角处直朝索尔面门袭来！
好在常年战斗养成的本能让索尔反应足够敏捷，他向后一仰，让铁棍擦脸而过，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前，迅速侧身抓住他的手臂，打掉了他的武器和帽子，然后用一只手牢牢钳住对方的咽喉。
然而，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洛基？！”
“是你？！”